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往事终将如烟
时间:2018-06-02  作者:纪然  新闻来源:  【字号: | |

  主动或被动地,我们读过、听过太多“心灵鸡汤”,它们那样温和、柔顺,但总是不足以消解生活的凶猛。喝完鸡汤,我们都知道:日子还得自己摸索着、寻觅着、跌跌撞撞地过。有段时间,我喜欢那些温和、柔顺的作家写出的唯美的句子,沉醉在那些抽离于庸常生活的悬在空中的美丽。直到我读到作家鲁敏的文章,她用犀利的笔锋刺破了语言构建的肥皂泡,抵达文学观照现实的内核。

  就以鲁敏的随笔《往事的证人》为例吧,这是一篇回忆性质的文章。其实我对回忆常常保持警惕,因为我们有时会分不清回忆的魅力到底源自那蒙尘的人和事本身,还是因回忆者自加唯美滤镜的缘故。“距离产生美”,时间也一样,那些隔着年月日的只可追溯、无法抵达的过往回忆,总有一种难以抗拒的迷惑力。但,鲁敏显然抵抗住了。

  鲁敏回忆她和朋友相扶相伴的三四年,文章开头写道:“大约十九年前,我有个朋友,叫郑文,有三四年我们保持着非常紧密的联系,然后,失散了。”一段友情,从非常密切到失散,难免引人唏嘘感叹。是呐,鲁敏也生发了感慨:“这么多年过去了,不知能否再找到郑文,我甚至不知她是否还在南京。每次想起当年,就会想到她。各自的往事里,我们互为陪伴者、目击者与证人。”至此,鲁敏和其他回忆文的作者一样,甜蜜地回忆、认真地缅怀过去,没有技巧上和情感上的高下之分。但,文章还有后续。

  当年的好友通过微博和鲁敏取得了联系,隔着年月日的那个人在网上和你“天涯若比邻”,甚至两个人有机会再见面,似乎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。而鲁敏叩问自己:“真的需要再见面吗?”答案是:当然!“聊天非常顺利也很愉快,当年的感觉偶尔也像银鱼一样闪亮地跳动一两下。因为我们都在努力地共同恢复话语系统,以修补一段空白录像”。尽管是这样,“出于一种我完全无法说清的原因,我还是更希望:我并没有找过她、她也没有联系上我,我们根本没有这次重逢——我猜郑文会明白我的意思;我甚至知道,她也情愿我们没有这次见面。” 一段友情,从各自怀念到不如不见,大概也不免唏嘘感叹吧。但我们往往是悄然地甚至偷偷地感叹,因为大多时候,我们不想直面感情的尽头。但,又要使用“但”这个字,鲁敏把这种微妙的心情写出来了,这让我感到意外,随即觉得是个惊喜。这种赤裸裸的自我剖析,在鲁敏的随笔集《我以虚妄为业》中还有很多。我们很难评判这种所谓的“赤裸裸”还有几分化妆美化的成分,但可以确认:相对较少。不矫情、不做作,是我对鲁敏文章的评价,也是我以我的阅读观对芸芸作者的最高评价。

   友谊地久天长,友情如人饮水。友谊,是个宏观的词,拥有友情则是细微的欢愉。有时,我们很遗憾但只能在心底默默承认:啊,一段感情不痛不痒地无疾而终了。也许是时间、距离、不同的生活经历,使你和朋友成为各自世界里最好的自己,但就像某部电影的宣传语说的那样“再也没有‘我们’”。没有明确的原因,没有决定性的事件,就是一种感觉,我们冷静而精准地知道:“少女期的友谊像花朵一样,死去就无法复活。”我们也知道:那朵花会穿越时间的河流永远地芳香你的人生,我们永远无法回去摘下它,无法将曾经的过往真正在当下私有,我们知道曾陪伴彼此走过人生的某一段路,已经足够。往事终将如烟。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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